掉毛期的正确打开方式

  

*狗灯

*狗子送羽扇,礼轻情意重。

 

 

 

青行灯和大天狗在一起了,据传言所说,是好久以前。

 

桃花妖躲在樱花妖身边细细地朝她咬着耳朵,说完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似的,见好友亦传来疑惑的目光,她连忙使劲地摆了摆手。

 

这话可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啊。是灯姐姐自己曝出来的。

 

桃花妖自然是没有说谎的。

 

身为寮内的八卦中心,青行灯把控着寮内绝对的话题走向。而经青行灯自己这么云淡风轻地一昭告,就如同在深海中扔下一颗惊雷,不声不响地便使寮中炸开花来,没过一上午,她与大天狗之间的事情便人尽皆知。

 

而待到大天狗跟随安倍晴明从试炼塔中回来时,只觉得自己似乎变得看不大懂寮内众人的目光了。那道道视线全都意味深长地投向自己,而他本人却摸不着头脑。

 

唯有樱树下正陪着几个孩子一同讲着奇闻异谈的青行灯,在不经意抬头间瞥见了他,于是如往常一般慢悠悠地飘了过来,与他腻歪絮叨了好一阵,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他有些稀疏的翅膀末端,不由得皱了皱眉:“大抵是我最近眼花了,总觉得你翅羽少了不少。”

 

“最近……掉毛期。”他说。

 

“那可得补补,明儿我去姑姑那儿让她给你做些补汤。”她挑挑眉,嘴上这么说着,倒是没有怎么将他的话放在心上。

 

哪知大天狗却是立即接在她的话尾回绝道:“不用劳烦姑姑了。”

 

“嗯?……也是。”

 

掉毛期嘛,多正常的事儿。她这么想着,笑眯眯地伸手上前,安抚性地揉了揉大天狗的头发,要补汤的事早不知抛到脑后哪里去了。还没等大天狗反应过来,便又兀自转过身,重新飘回到了樱树底下。那群孩子见青行灯终于回来了,不由得爆出一阵小小的欢呼,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总是安静不下来,大概也只有青行灯在为他们讲故事的时候,才能稍稍消停几分。

 

一同出战归来的鸦天狗目睹一切,站在大天狗身后欲言又止。

 

 

 

鸦天狗在寮中也算是个人缘颇为不错,性格开朗的式神。

 

他的能力在一众普通妖怪中显得稍稍出挑几分,但论天赋与真正实力,还是与更高等的妖差得有些远,出战这样的事儿,自然是不怎么会轮得上他了,因而如何想着法子提升自己的实力,便显得尤为重要。身为天狗同族,他对大天狗自然是敬仰与亲近多过其他妖怪,阴阳师也深知这一点,于是每每携着大天狗出战时,便会顺带捎上他,在一旁观战倒也不失是一个观察磨砺自己的好机会。久而久之的,他与大天狗也算是熟了几分。

 

鸦天狗觉得羽刃暴风很帅气。

 

但帅气总归是得付出一些代价的,譬如这个招式其实是很伤翅膀的。

 

身为飞行系的妖怪,鸦天狗深知翅膀对他们这些妖的重要性,而当大天狗扑棱着那巨大的黑羽引来暴风时,他总是在一旁边替着前辈叫好,边替大天狗心疼起他的翅膀。要招来暴风,那得多大的力气啊——鸦天狗想了想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皱皱眉,似乎连着自己后背与翅膀相连的那肩胛骨都隐隐作痛起来。而每每当大天狗从半空中缓缓落下,将扬起的翅膀慢慢收起时,地上总是落了一地的黑色羽毛。

 

“大人,翅膀很痛吧,辛苦了!”

 

“在追寻大义的路上,这点疼痛不足挂齿。”

 

鸦天狗觉得,这样大义凛然的前辈,同样很帅气。

 

“大人,今天的战斗也辛苦了!”他还记得前些日子里的一场战斗,随着对面暴风与小妖一同消散在空中,战斗结束的那一刹,鸦天狗立即从观战位蹦了起来,崇拜地朝大天狗望去,此时他像是消耗了过多精力,翅膀亦恹恹地垂了下去。而没等他回应,鸦天狗的视线又被地上的一地黑羽给狠狠震慑了一把,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:“这落的羽毛有点多啊……”

 

多吗?

 

大天狗却是听得一清二楚,被他这么一说,这才后知后觉地朝地上望去。

 

确实有点多。

 

“真是可惜了这些羽毛了,色泽柔亮,在大人背上时,远近相看皆是神气极了。”鸦天狗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挺大,继续在一旁颇为遗憾地说道。

 

大天狗想了想,觉得不能浪费,甚至有些赞同鸦天狗的话语,于是便弯下腰一片一片羽毛捡起来,揣在自己怀里打算带回寮中。这边的鸦天狗好不容易打住了自己无谓的惋惜,却见着大天狗安安静静地俯身捡起了羽毛,举动古怪,使得他颇为不解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 

而此战过后,大天狗便进入了例行的休战期,悠闲舒适地享受起他的假期来。鸦天狗却是在一边有些沮丧,毕竟大天狗不出战,自己也少了观战的机会,加之这天狗前辈的行踪神秘莫测,自己实在是逮不到他,鸦天狗因此好一阵子没能见到他。直到又过去了好几天,大天狗才很是突然地造访了自己的庭院——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,没等他惊讶相迎,他便悄悄地将自己拉到了树底一角,从身后掏出一个他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,神秘兮兮地问他:“以我天狗族的眼光来看,你觉得这羽扇,看着可还行?”

 

“……扇?”鸦天狗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。

 

这用十几片黑羽大大咧咧地绑在一块儿的粗糙玩意,原来还是把扇子吗?

 

他吞了吞口水,踌躇纠结了好一会儿,也不知道自己该寻些什么委婉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丑不拉几的东西:“它……长得,有点儿……抽象。”

 

大天狗虽然大咧了点,但他还是聪明的,鸦天狗这话明摆着便是说他做的扇子不好看,只是碍于情面才委婉地朝自己表述了出来。倒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。“果然如此,只好重新做一把了……还是得劳烦一趟姑姑才行。”大天狗皱了皱眉,十分嫌弃自己的手艺。

 

大天狗大人亲手做的?

 

鸦天狗一愣,还没等自己惊讶一番,大天狗在一旁又继续苦恼起来:“只是最近没有出战机会,集不到这样多的羽毛。”

 

——还是用他自己的羽毛做的?

 

鸦天狗在脑中迅速将已知线索串联起来,忍不住又一次惊讶起来。原来那日大天狗将掉落在地上的羽毛尽数收集回去,是做这事儿啊。

 

大天狗在一旁用这姑且称作羽扇的东西抵住额头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办法,鸦天狗在一旁不敢擅自出声,好半天过去了,他才猛地抬起头来,朝鸦天狗看来的目光炯炯:“你帮个忙。”

 

“啊?”

 

“帮我将翅上的羽拔下来。”

 

“……啊?”

 

“我转过身去拔,有些困难。”

 

不是不是,他不是在疑问纠结这个事儿啊!大天狗语出惊人,而他因震惊而张大的嘴险些没能合上,好十几秒过去,他才颤颤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
 

“大人,这把虽然绑得不大好看,但是……”羽毛可以循环再利用的啊……

 

在大天狗咄咄逼人得像是能把他吞入腹中的目光中,鸦天狗最终还是选择默默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:“但是……我觉得还是有改进空间的。那……大人您在那边石凳上坐着,我替您……拔……”

 

大天狗很爽快便朝石凳走去,一把坐在石凳上便等着鸦天狗伸前手来,全然没有注意到鸦天狗在一旁颤颤巍巍的目光。后者好不容易靠近了他的后背,又下了老大的决心,才将他的手伸向了大天狗翅膀底下的羽毛,可实在是不忍心看,只能别过脸去。他狠狠心咬咬牙,猛地一抽手,大天狗的身子随之微微颤了一下,鸦天狗的内心甚是复杂,只觉得自己每下手拔一片,自己的后背也跟着疼一下,就差没哎哟哎哟地叫出声来。

 

毕竟前辈会嫌弃的。

 

好不容易历经煎熬地替他拔完了相应数量的黑羽,尽数放在了石桌上,待到大天狗转过身来检阅时,也露出一副颇为满意的神色。鸦天狗只觉得像是自己经历了一场拔羽,还没从方才那虚无的疼痛感中抽离出身,自己的内心又实在是好奇得很,忍不住问道:“说起来,大人怎么有这番闲情逸致,想着要做把羽扇呢?”如果是要做些小物件,可不止扇子这一种选择啊,况且做些别的东西,还能免遭拔羽毛的这种非人的痛苦呢。

 

“阿灯很久以前便想着要一把羽扇了,只是一直未能实现。”大天狗倒是不遮不掩,毕竟是同族,鸦天狗或许是寮中最先知晓他陷入爱河了的妖怪了。而此时提起他口中的阿灯,大天狗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宠溺。

 

这可真是直男才会想出来的求爱方法。

 

鸦天狗腹诽一句,没敢说出声来。

 

也得亏他没吐槽出声,毕竟又过了几日,大天狗便再次不约而至,带着一把好看的羽扇。

 

“果真是出自姑姑的手艺,这羽扇精巧得很!”他左瞧右瞧,只觉得再腐朽的事物都能在姑获鸟手中重新化为神奇,此时眼前的这把羽扇,便是最好的印证。他忍不住夸了起来。

 

大天狗却是在一旁拧起了眉头,目光上下打量起这精致十分的羽扇,不知道又在思索些什么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慢吞吞地说道:“这羽扇颜色黑压压的,是不是不大好看?”

 

“硬要说这颜色的话,确实是有那么点儿凝重。”他也没多想,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句。

 

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,待他话音一落,大天狗于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,随后猛地起身,还没将这石凳坐热乎,便又匆匆想着离开。他急急走出鸦天狗的院子,临离开时朝在院中一头雾水的鸦天狗挥了挥手,算是道别:“明日休战期结束,又重新归队出战,想来阴阳师也是会带上你的。明天见。”

 

次日,鸦天狗怀着忐忑的心情加入了久违的观战队伍,而当阴阳师将他从召唤阵中召唤出来后,他第一眼望见的,便是大天狗。他重新戴上了久违的骇人面具,身上的装扮也转而变成了许久前刚刚觉醒的模样,翅膀看起来也比往日更大了些,末端还有着漂亮的金色。待他重新招出暴风朝对面小妖席卷而去后,那如往常一般飘落在地上的黑羽中,也掺杂了不少金灿灿的颜色。

 

而第三日,大天狗一改素色装扮,少见地穿起了那花花绿绿的衣裳——这件衣服曾一度被青行灯嫌弃而压在了大天狗的衣柜底下。待他扑棱扑棱翅膀,掉落在地上的金羽已然是变为灰白。

 

“大天狗大人这几日换装换得勤啊,不知道是怎么了?”一旁同他一起观战的鲤鱼精细细出声,疑惑不解地嘟囔道。

 

鸦天狗坐在一边,不由得捂住了眼睛。

 

真相让他的翅膀隐隐作痛。

 

 

 

但不得不说,这三色的羽扇,本身色彩相互碰撞时已是十分惊艳,再经由姑获鸟细心的编绑,看起来确实相当的漂亮。

 

而大天狗这段时间苦苦耗费的心思,看起来也确实收到了成效。

 

至少当青行灯从大天狗手中收到这个特别的礼物时,脸上扬起了惊喜的笑。扇子所用的羽毛摸起来很是柔软,带着质地上乘的光泽,而那编绑的手艺也十分高超,结结实实得不易散开,骨制扇柄持在手中的时候让人觉得恰恰好符合着手握姿势,重量也并不会使得手腕沉沉,只让人觉得合手得很。

 

“本是想自己做的,但那成品实在难看,只好拜托了姑姑。”他摸了摸鼻子,有些不好意思。

 

“但我已经看到你的心意了。”她对大天狗还惦念着自己对羽扇的愿望感到高兴,只感叹着这平日里傻得发愣的天狗也还是有着这些细腻心思的。再在脑中描绘描绘编着扇子时笨手笨脚的大天狗,青行灯越想越乐。

 

不过,对着这羽扇看得久了,她总觉得有些古怪,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来:“就是,这羽毛……总觉得有些熟悉。”

 

一旁路过的荒川之主饶有兴致地凑过来,没看几眼又撇了撇嘴:“这不是狗子的毛吗。”

 

大天狗抬手朝着那水獭尾巴就是一道风刃。

 

掉毛期嘛。

 

 

END

 

 

用羽毛编个羽扇都是爱你的形状。

@太平間的工讀生 


05 Aug 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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